第(1/3)页 一入沛县,狗肉特有的香气便扑鼻而来,芳香四溢,醇厚隽永。 牲畜之中且不论味道如何,单说这香气,鲜少能有盖过狗者,要不然狗肉也不能又叫香肉。 嬴成蟜闭上眼睛使劲嗅了嗅,觉得这沛县的狗香和前世锦州满城的烧烤烟火气差不离。 当然,不是说味道,是说氛围。 他四处张望,随便寻了一间食肆,带着赵公明这位财神爷入内,被店家伙计引到一张满是油污的桌子前。 伙计拿着湿麻布又用力地抹了两下桌面,堆起一张谦卑又谄媚的笑脸。 “客官要来点什么?” “你来安排。” 伙计笑容立刻略有僵硬。 要不是眼前模样俊郎的公子一身黑锦,腰间缠有的珍白玉带上还绣有螭龙,怎么也不像那些付不起饭钱的泼皮,还操一口明显是关中那边的外地口音。 伙计早就冷面以对,动手赶客了。 沛县著名泼皮刘季,未跟家里闹翻时常跑各家食肆,大马金刀往那一坐,不点菜,仰着脖子高喊: “有甚好吃的都上来。” 各食肆老板都知道其父乃刘老太公,也不怕赖账,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去了,将店内贵的好的尽管上。 没过多久,沛县泼皮尽皆学会了这一套,甩着膀子进店,高喊: “有甚好吃的都上来,记我大哥账上!” 起初两天还没有店家敢卖。 及至刘季在一众泼皮拥护下亲自游走沛县各大食肆,为身下这一众兄弟背书,各家店主大喜过望,上菜只求最贵不求最好。 赶巧那几日刘老太公外出访友,不在沛县,刘家在刘老太公外出时间,便负担起整个沛县混混的饭食。 只要你叫刘季一声大哥,大哥就保你吃食,进了食肆就要店家随便上,都记大哥账上。 那段时间沛县混混集体开盲盒,沛县狗肉都卖脱销了。 几天后,刘老太公回到沛县,一知此事,把刘季绑在院子里的石碾子上暴打,棍子连断三根。 以前已经付的金钱便不追了,但再上刘家讨要饭钱的一律不给。 第二日,习惯到刘家日结的各食肆再来要饭钱,刘家不认了。刘家只肯结刘季的账,诸多混混本来也不是刘家的人。 食肆店主们傻眼了,但此事真闹到官府,也绝没有让刘家赔钱的道理。让那些混混付饭钱,那些混混也付不起。 赔了一日营收的店主们,自那之后和店里伙计们三令五申,再敢有让随便上菜的一律撵出去。 沛县混混没了免费饭票,谁也不认大哥了。 痛失沛县老大身份的刘季,一怒之下,单方面与其父断绝父子关系。 眼见伙计不动,嬴成蟜便猜出其在担忧自己付不起钱,莞尔一笑,从怀中捏出一金放在伙计手中。 食肆伙计别的技能没有,但迎来送往,辨别金钱真假这两项,十数年来都成被动了。 拿在手中先是以极微小的动作一掂。手掌再一倾斜,一金顺着斜面滚落,正好滚到大拇指,食指中间。二指这么加力一捏,便晓得这一金是真的不能再真。 一金等于一千钱,一千钱都足够在刘老太公寿宴上坐到第二堂了。 伙计暗暗咂舌,脸上谄媚笑容再盛三分,小心翼翼地将一金还与眼前这位外地来的富贵公子。 嬴成蟜张口说话的一刹那,伙计便知道其不是沛县人。 “那小人就斗胆给客官定了,一金客官收好,吃完再结,这么大数小人可不敢过手。” 嬴成蟜笑着颔首,温声道: “麻烦了。” “不麻烦不麻烦不麻烦……” 伙计受宠若惊,头一次遇见这么有钱还这么讲礼的公子哥,一激动,就只会重复着“不麻烦”三个字,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 小跑回去要庖厨准备吃食,脚步都轻快了三分,小声嘀咕: “这才是真公子,刘三就是个竖子!” 眼下时间未至晌午,不是饭点,食肆里没几个人。 擦了两遍还是油光锃亮的桌案上,放有装着清水的茶壶,茶杯。 嬴成蟜一边给自己和赵公明倒水,一边打量着店内装潢。 入目所及,尽是木制,遍地都是纹理,整间食肆没有一点石材的迹象。食肆主颜色是艳丽的红色,小空间内却都是摆放的大桌。 赵公明道了声谢,拿起茶杯喝了口水,看着进了沛县,眼睛就一直没停过的嬴成蟜不解地道: “长安君在看什么?” “风土人情。” “风土倒是可见,可这屋内食客就你我二人,哪里来的人情?” 嬴成蟜淡然一笑。 “自然是观风土而知人情。 “木材相比石块,轻巧、易于加工,硬度逊色不少。能成为成为楚国建筑的首选材料,除了楚国林沼极多,木材丰富以外。还有一个原因,便是楚人崇拜自然,尊重自然。 “楚国的建筑装饰多用红色,因为楚国人钟爱红色,这种观念源自于远古图腾和祖先崇拜意识,楚人认定为祝融氏后裔。 “红色为火的颜色,象征南方,是生命之色。楚人性格多如烈火,明亮、奔放。楚人这般性情,从这桌案大小也可见一些。 第(1/3)页